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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關鍵專訪】蔡明亮談《蔡明亮的日子》(下):從街頭遇見,在電影院和美術館之中重逢

2024-05-14 16:05:31娱乐
  • 【關鍵專訪】蔡明亮談《蔡明亮的關鍵日子》(上):這個展覽的概念,就是專訪之中重逢我這十年生活跟創作的錯綜關係
  • 【關鍵專訪】蔡明亮談《蔡明亮的日子》(中):不談觀念或是藝術理論,我能做的蔡明蔡明從街就是「表達」

前兩篇文章,分別討論了蔡明亮的亮談亮「作者脈絡」以及那些關於疾病、療癒、日下繪畫、頭遇記憶的見電日子。這樣的影院蔡明亮,會在卡片上寫著:「我是和美電影導演,但我不當導演的術館時候,就跟平常人一樣的關鍵生活。我不當導演的專訪之中重逢日子比較多,我早上醒來,蔡明蔡明從街就是亮談亮煮咖啡、掃地,日下我沒把家裡掃過一遍,把東西整理好,我就沒法開始一天的生活,每天如此。」

蔡明亮也曾說,林曼麗是他的觀世音菩薩,今年,這尊觀世音菩薩,也陪著蔡明亮的日子,進駐了北師美術館,讓這些「日子」成了可供觀看的特殊感官經驗。

而我認為,前兩篇文章,聚焦討論的五人內產出的手工電影,是蔡明亮近年以肉體親身實踐的美學,這種手工打造的影像詩畫,是蔡明亮對自身創作的虔誠、對電影的尊重,甚至是對當代電影工業的反動,是班雅明(Walter Benjamin)口中真正的「靈光」(aura)。

工業革命以降,大量複製的技術誕生,複印、重疊、迅速,大量製作出來的產物,拋棄原有獨特的「儀式價值」,改以更為靠向符合大眾美學的「市場價值」,導致「藝術」失去了靈光,人們不再以膜拜、敬仰、神聖的眼光,欣賞與凝視。

當代電影循著既定的產製模式被大量生產,隨手可得成了廉價商品,成了浮華的遊樂園,靈光也逐漸消去。

然而,蔡明亮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「唯一作者性」,與李康生、亞儂長期曝光培養的默契與信賴,此時、此刻、此地,就在名為北師美術館的小廟之中,將他非平時可見的日常,以生活的狀態攤在眾人眼前,走進這裡,就能看見靈光——這不是大量複製就能觀見的藝術,甚至於,這種蔡明亮式的手工藝,無法複製。

其實,《日子》以及《蔡明亮的日子》並沒有真正想要教育觀眾什麼,就算在只是坐在美術館/電影院的椅子上,「凝視」也都能是一件很美、很美、很美的事——我們沈浸在這種精神的眼光之中,醉心於蔡明亮的意識、感受與心理狀態。

「我們注視的從來不只是事物本身,我們注視的永遠是事物與我們之間的關係」,約翰伯格也早已在《觀看的方式》一書中,搖相為我們指引觀看蔡明亮的方法。

最後,想起蔡明亮說過:「我常遇到年輕影迷,都會來大銀幕看我的電影,很多人不只和我買過一次票;當然,也有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到我在街上賣票,就會問我,怎麼會在街上?我會說,這樣已經20年了,但是之前沒遇到你。」

這句話,還是讓我想起《一代宗師》的那句台詞,「世間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別重逢」,這一次,在街頭遇見蔡明亮,在電影院和美術館之中重逢。

這篇文章,以列點問答的方式,來談談蔡明亮、手工電影、電影院、美術館和你的久別重逢。

1__蔡明亮與亞儂弘尚希於展場2,北師美術館提供,攝影|ANPIS_FOTO_王Photo Credit: 北師美術館提供,ANPIS FOTO王世邦攝影
蔡明亮(右)與亞儂弘尚希(左)於《蔡明亮的日子》展覽現場
  • 「美術館」與「電影院」兩者的關係,是你近年不斷提及的核心概念,2021年,你和我討論到「觀眾心中要有美術館的概念」,至今對我仍深具啟發性,而今年看到導演在《綜藝報》的訪問中,你對電影院以及美學思考的想法仍如出一徹,尤其是你所謂台灣觀眾與歐洲觀眾之間「審美教育」的鴻溝差距。雖然導演已經討論過,但在這次的專訪中,仍想沿著此脈絡,在此重新請導演談談,你心中的「美術館」與「電影院」,兩個不同場域,是應該如何交互作用而不互斥,產生有機的化學效應?甚至是,台灣的美學教育與對美術館的看法,導演認為又該如何普及與推廣?

蔡明亮:我的電影不容易被大眾接受,我的意思是,電影要怎麼樣才能被大眾接受?也因如此,我思考的其中一個問題是,我們的觀眾跟歐洲觀眾有些落差,原因是我們並非在「美學」的概念中成長,我們的周遭缺乏美、缺乏美的訓練。

其實電影也會是美學的一種訓練,可是當大家看的都是一樣的商業片、故事片,觀眾的屬性就太一致了,就會缺少美學,「美」也無法擴散至老中青。

而我思考很久,我這種電影導演,想要存活就必須找更多通路,美術館就是我的重要靠山。我首次辦的《郊遊》大展就使用了北師美術館,遇到林曼麗老師是一個契機,她對我幾乎有求必應,讓我不受拘束。

而《郊遊》展覽我讓大自然、樹枝充滿了美術館空間,大家也能來夜宿,我認為美術館其實沒有危險的觀念,因為到了這裡大家會放慢腳步,注意到很多平常沒注意到的事。

當然,美術館也有很多規定,但我的方式就是一直希望美術館更加親民,我也覺得北師美術館的地點很好,位於市中心,旁邊就是學校,市民和學生都有機會看見這裡,整個概念就慢慢打開,我自己也被打開。

而美術館近十年在台灣少數城市相對興起了,我覺得這是台灣美學的機會,也是我的機會,我只有在台北能做這些事。

  • 電影《日子》和展覽《蔡明亮的日子》交互綑綁、共同在台灣亮相,你不斷提及電影的「市場概念」或是「產製模式」讓你不能享受完全的自由。那麼,沒有經過創投、工作坊、輔導金,甚至沒有劇本的《日子》,已經與傳統電影的製程拉開足夠的距離,相對自由。而我好奇,當《日子》在此時投入了商業機制,回歸台灣電影院線市場,對你而言的意義又是什麼?

蔡明亮:不管我拍什麼電影,都不會是主流市場。我並未將我的電影當作產品,也就是說,我不太考慮市場機制,也不會進行市場調查,例如觀眾喜歡的,或是現在流行的。基本上我是在做自己的書寫,所以我做的東西,我知道會來看的觀眾就會來看,不會來的就是不會來,距離一直存在。

但在我有生之年,我想做的事,是想創造一個時間和空間,把會來看的觀眾聚集起來。這裡所謂的空間和時間,就是電影起碼要在電影院映演兩週以上的時間,不能只有一天,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一天內看到我的電影。

所以,我才要走上街頭賣票,這是為了製造空間和時間,爭取電影院最少兩週的放映。此外,上街賣票還有一個概念是,我希望能將本來不是我的觀眾拉進來,一個是一個。街頭賣票雖然辛苦,但應該有機會讓我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,那在街頭碰到的人,熟的也好,不熟的也罷,總是有機會交流。

  • 對我來說,《日子》是非常重要的作品,你給了創作者另一種想法——做電影不一定是從工業的概念出發,我非常認同「觀眾心中要有美術館的概念」。但是,世界影壇僅此一位蔡明亮,我的意思是,除了「蔡明亮」這個招牌之外,導演認為其餘創作者有機會背離傳統電影產製模式,甚至是發行的「市場」行為與機制嗎?如果有,以導演的觀點來看,想抵抗市場的創作者,又該怎麼走呢?

蔡明亮:其實,最近無論是在臉書或是其他平台,我都有看到很多年輕人在嘗試做「自己」的電影。當然,現在的器材較容易取得,而且對電影的觀念也慢慢不一樣了。雖然學校對於拍電影會有「團隊」、「劇本」、「劇情」的概念等等,但我不是這麼想的,有劇本、沒劇本的過程我都經歷過,我的電影不是主流概念,其實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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